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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寒x蔡居诚]《情为何解》6

应该不是太长的坑,大概有肉渣/药物成瘾/x童等,全程1v1,少量少侠x方思明情节。

全篇回忆,试图甜一下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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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解》6
蔡居诚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双亲长什么模样,或是最普通的农家夫妻,甚至于他下山时能与在菜市叫卖的他们擦肩而过,而互不认识。

他记得自己曾有个哥哥,已是可以在农忙时帮忙的年纪。届时他两岁未满,尚蹒跚学步,逢灾年,便被独自留在武当后山的桃花林中。

世人谓武当山上的仙人都是大善人,养不起的孩子丢在后山,便会被仙人带回去,或能苟活,或得以修道,但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武当山的仙人,什么时候会来此一观?

他饿了三四天,幸山后无狼,但也没什么食物,有个比他大两三岁的孩子,在他之前便留在这个山沟里,在他来时已是苟延残喘,见他的双亲过来,也发出一阵哀求,求人救一命,只是见那对夫妻怀里抱着的他,便知了结果。

蔡居诚在角落缩了一天半,那个早他被遗弃的孩子已经彻底安静下去了。

他还记得自己后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是如何的反应,或以为是同样来弃子的人,但还不肯放过那一点点的希望,竭力发出哭吼,饿了三天多的身体只能发出那一丁点的声音,那脚步声近了些,又好像走远了。

“救……救救我……”

草沟里蜷着的孩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唯有那双眼睛,在看看那个鹤发的仙人出现在视野里时,亮得出奇,像隐在草泥中别人遗失的珍珠。

他被抱回武当,吃了难得的一顿饱饭,换了身干净衣服,扎了道髻。

他那时还未被赐名,朴道生带着他,也仅以“掌门刚捡回来的那个孩子”来指代他。年幼的孩子被抛弃过一次,便越发患得患失,非要看见带他回来的那个道人才肯乖巧。

朴道生搞丢过他两次,便不敢再慢待他,对着他那小孩子含着泪,紧皱着眉的表情,也只能应了他的要求,抱着他去见萧疏寒。

萧疏寒潜心修道,不可让孩童吵闹惊扰,朴道生抱着他在远处看过一眼便作罢。蔡居诚年少聪慧,被朴道生抱着走了两遍去金顶的路,便熟了。

再一个下午,又搞丢了那孩子,快把武当翻了个底朝天的朴道生寻至金顶,才看见那短胳膊短腿的小团子坐在萧疏寒身边,模仿着他打坐的样子。

而银发的道长不躁不恼,歪着头看他,一大一小两个人四目相对,一动不动,像是互相卯劲玩木头人的游戏,由窗外透入的暮色染成金像。

“唉!这孩子总爱乱跑,我一时疏忽,竟让他来扰了师兄。”

蔡居诚被朴道生抱起来,还盯着萧疏寒看,从来不苟言笑的武当掌门,随着他被抱起而扬起头,冲他露出个狡黠的笑来,像是故意在逗他一般。

那雪色的眼睫沾了暖光,像是腾飞的雁。

穿着道袍的小团子挥舞着手臂,央他亲近,也咯咯地笑起来。

“无碍。”尚且年轻的朴道生专心于研究如何抱住乱动的小孩,低着头,听着师兄带着笑意,温柔地应一句。

“你若整日无事,我便让其他弟子带你去学字,不可偷跑去找掌……那位道长,若是学得不错,我可带你去观他论道。”

萧疏寒未怪罪朴道生看管不力之责,已是宽厚仁慈,然朴道生可不敢再让那小崽子继续乱跑,将他在房间关了两天,唠叨明白了道理,才放过他。

蔡居诚吓怕了,朴道生当他知错,怎会想被丢弃过的孩子敏感地以为自己闯了大祸,不敢再闯入金顶去,更不敢在萧疏寒前露面。

但他仍是怕萧疏寒也不声不吭弃他而去,坚持了几天后,还是努力想出个不出现在萧疏寒面前,又可以见到萧疏寒的主意来。

蔡居诚以为自己计划得天衣无缝,哪里想萧疏寒接连几日早起出了金顶大门,都能瞧着那个扒在柱子后面躲得远远的,悄悄探头看他出来便跑走的小团子。

遗世独立的道子飘然而立,手执拂尘,信手一挥,便堵了蔡居诚的去路。蔡居诚心下大骇,还搞不清方才刚出门的萧疏寒是怎么在他转身的瞬间这么快出现在他身后,已经下意识绕着柱子躲到另一边去,将眼睛抵着柱子装看不见。

掌门仅是作弄他。他像鹌鹑似的埋头缩了一会,再小心翼翼抬头时,便见到萧疏寒已然衣袂飘扬,往论道的地方去了。

此事过了之后蔡居诚惊喜地发现自己竟未被扔出去,便越发会在被丢弃的边缘试探。虽然离最开始胆大坐到萧疏寒对面的时候还差些火候,但经常趁着朴道生无暇顾他时,便跌跌撞撞跑到金顶,偷偷看着萧疏寒在人群中论道。

他那时尚且不知萧疏寒有未注意他这么个小鬼,有时去时,萧疏寒并未论道,金顶仅有他一人站着,面向着云海而立,而他却仍然不敢上前。

唯有一次,是朴道生带他去了金顶。

已到了正月,各位外门弟子三三两两约着下山逛庙会,他被裹了身厚实的棉衣,体态越发向着球型发展,被朴道生抱在怀里挣扎不开,只能转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探头探脑。

高处的风光似乎与他那半大小孩身高能看到的视角又有不同,他颇为新奇,看着过去不曾见过的池中游鲤,与他目光差不多等高的诸位弟子,朴道生带他到了金顶,他才停下方才四处乱瞧的劲。

萧疏寒经常瞧见那小动作不断的小孩,对这孩子印象深了,将他接过手去,单臂便抱在怀里。

“这孩子,根骨不错。”蔡居诚被带回来时瘦骨嶙峋的样子已经过去了,被细心照料得圆了一圈,脸上柔软的肉长起来,越发显出童稚可爱来。

朴道生声音颤颤道:“师兄的意思是……”

“唔……”萧疏寒未理在旁激动的朴道生,反而盯着他,自言自语着思索起来:“‘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愿你诚于天地,师长,朋友……你便名诚,居字辈,蔡居诚——如何?”

朴道生道:“好名字。”

懵懂稚子抬头与萧疏寒四目相对了一会,才接收到朴道生在旁的暗示,脆生生地回答道:“谢谢掌门。”

“唉……你这孩子,该叫师父了!”

两人失笑。

掌门和师叔或是心情不错,或是为了带年幼的孩子长长见识,也欲去山下的庙会走走。

朴道生当时带着郑居和,他便由换了一身便装的萧疏寒抱着,只是庙会人多,叫卖的人,舞狮表演的人,驻足围观的人,像湍急的河流中起了一串漩涡,等他从周围红火热闹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是,身边已然只剩下抱着他的萧疏寒……

过去的农家当他是多生的一张吃饭的嘴,将他弃至武当后山。他想若是得了名字,武当兴许不会再同样狠心地抛弃他。

——武当的神仙是不会骗人的。

他捧着那红艳艳的糖串,如获至宝。

又一年暮春,他早忙完了课业,便清闲地呆在树荫下看书。他童年多是如此度过,偶尔知晓萧疏寒无事,也会小心避开朴道生溜到金顶去寻他。

不过那日他还未看到萧疏寒——掌门在金顶小闭关了几日,出门四处走动时,恰好遇见他坐在树荫下小声朗读的模样。

“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

长了几岁的小道长越发有了武当仙长孤鹤一般的气质,静静地坐在树荫下,待萧疏寒在他面前站定了好一会,才突然发觉似的地抬起头,赶紧拿着书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问了声好。

师长宽厚的手握住了他柔软稚嫩的手,他曾碰触到师父虎口处因习剑生的茧,但似乎随着萧疏寒修为的提高,那些曾经的武道留下的痕迹也渐渐消失。

萧疏寒修得大道,已至圣人无情之境地,他幼时却只识掌门那一手掌风化剑之武能,现在想来,自己实在拙稚可笑。

武当后山多生桃树,暮春正是桃花烂漫时,萧疏寒未言,只领着他走,拇指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他的手背,想来是昔日执剑时的小习惯。

蔡居诚幼时见萧疏寒从未配剑时也想过,要替他取来天下最利的剑。

再后来,他便希望自己成为天下最锋利的剑。

慕春,正将入夏,天气转暖,又尚无走兽活动,比起偶有豺狼四处觅食的夏秋两季,和过于寒冷的冬季,此时的武当后山,不仅是看漫山桃花的好去处,也是贫农趁机弃子的好地方。

蔡居诚有过经历,但未想得更多,或许是潜意识里不希望有新的孩子出现在这,分走他人对他已经微乎其微的关爱,听到那若有若无的声音,还以为是春兔跃动。

活泼的稚子挣开萧疏寒的手,脚尖点过青草地飞快地奔跑着,已然有了武当轻功的影子。

他看到和他被遗弃当时差不多大的孩子蜷在树洞中,面前堆了两三个已空的油纸包,似乎已经躲藏了很久,头发都油腻在一起,眼睛警惕而恐惧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蔡居诚。

——那是日后的邱居新,一个同样被遗弃,却远比他好运的人,连他的父母都能细心在遗弃他时,替他备好最后一点食物。

最不愿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睁着眼睛,努力想将那孩子吓回去,再假装此处空无一物,只是萧疏寒已经到了他身旁,越过他小心翼翼地从树洞中将那孩子抱出来。

方才被萧疏寒牵着时的那些温暖仿佛还停留在指尖,春风扫过,一寸不留。

萧疏寒替人简单检查了一下,又切过脉,确认了只是有些饥饿,便抱在怀中,重新去牵他的手。

他未应,萧疏寒便低下头看他,看他为何不肯抬手来。

他想虽然他未见过郑居和入道门时,但那也是萧疏寒捡进门来,他也是萧疏寒捡回去的,他以为自己得了萧疏寒一丝青睐,可掌门还是会带新的孩子回来,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会是最特殊的一个。

等到萧疏寒像他的父母头疼于他,觉得他麻烦的时候,他便又要被抛弃了。

他那时满心是鬼迷了心窍,竟想不通去问萧疏寒,“您……会不会不要我?”

便是隔了这么多年,他也回忆得起萧疏寒是如何的神色,如何的语气,说出了如何的话。因他已经彻彻底底理解了萧疏寒,更懂他自然而然会吐出如何的话来,便是蔡居诚来模仿,也能模仿个十之八九来。

“不会。”那位道人不惊不怒,平静而坚定地说了一句,稳下孩子焦躁不安的内心,继续强调道,“武当不会抛下你,我不会抛下你。”

——武当的神仙是不会骗人的。

蔡居诚想,慢慢阖上了眼睛,一滴清澈的泪出现在他的眼角,从沾满灰的脸上滚下去,便越发浑浊,落在地上的时候,敲起了点点浮灰,润湿了那手指下划出的字迹。

“萧疏寒……”

万圣阁要用他们这些被毒瘾驱使只能听命的俘虏,每天只给很少量的药让他们缓解药瘾。
而大多数时候,他都只能深陷入疯狂中。

他的傲骨尚且未断,不肯像其他囚犯一般贴着监牢求药,而是缩在角落里面,有时候还会有那萧疏寒出现,却非美妙而让人难以启齿的幻觉,结束的时候恨意滔天,但清醒过来又会知道都是幻觉。

那莫须有的幻觉像是一串牵着木偶的丝线,死死地勒住他的皮肤,划出点点血来,迫他向疯狂而绝望的幻境低头,向对于萧疏寒的恨意低头。

便是萧疏寒抛下了他,认他是武当的逆徒,孽障,致他沦落之如此境地,他心中有恨,便也不想因为这种莫须有的幻觉、可笑的药物,染上对于萧疏寒的深仇大恨。

清醒的时间越发少,他开始习惯于在喝过粥后唯一的那一点时间回忆着过去,过去还在武当的时候,有幸被萧疏寒抱在怀里的时候,与他在庙会上同分食一支糖葫芦的时候。

萧疏寒是他心头唯一的那点好,变成最深的那道疤,撕扯开来,又是回忆中的武当一角,清冷的道长将他压在山崖边,周围是云海茫茫。

“萧疏寒……萧,萧疏寒,萧疏寒!”

久而未理的指甲抓过地面,方才写下的那些旧事便已然看不清字迹,仅留下那不知描摹了多少次的名字,铺了满地满墙,蔡居诚大汗淋漓,以头抢地,发出阵阵嘶吼来,已然混入同样行尸走肉的众人间。

指甲中混着泥土和麦麸,泥土中混着血,便也不觉得痛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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