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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疏寒x蔡居诚]《百年一梦》

清明果然欲断魂。
*我想写的就那么一句,结果写出个老年痴呆萧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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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一梦》
萧疏寒就那么一次想起过蔡居诚。
彼时他算过了大限,坐在金顶,老来思绪缓慢,忘却了尘杂诸事的细枝末节,但对他自己这一生的脉络却清晰得很。
旁人谓萧道长早已入太上忘情之境,于武当,于天下,无私情之跘,无一丝偏颇,武当在其领导下日益进取,是武当之幸。
他想来心上真无所牵,又怎么会到底没能参破大道,而至于终有他百年寿终之时呢?

他幼时多病,幸得张祖师指路,于武当求学;少时意气,十五岁败天道盟七大高手,又得挚友楚遗风;青年时多经变故,不及而立之年便执掌武当,至此年年岁岁复又去,心中之牵挂,或许只有在明月山庄事变中离去的师门兄弟和无辜侠士罢了。
明月山庄之罪魁祸首,败露马脚,江湖群起而灭之,似也过去了近二十年,萧疏寒仍是年年往旧地去重游。遗风是个好动活跃的性子,若无人说说话,在下面是要闷得出不过气的。

他放下了,却没忘记,若连他也忘记了,有些故去的亲友,便真正成了一捧黄沙了。
萧疏寒就那么一次想起过蔡居诚——萧疏寒就在这个时候想起蔡居诚来。
他自某时后再未收过徒弟,想来是福缘不至,这五个人到底是最特别的,居和宽厚,居新内敛,居亦活泼,居棠可担重任来,唯有居诚……自少时意气负剑别门,便再无踪迹。
他与朴道生讲“有缘自会相见”,不过承了个缘字,至今看来,终究是无缘的。

他当初想来居诚需些打磨才能成气候,便放任他离去,身入红尘去,也带走了上面的问罪,于武当,于他,都是益事。萧疏寒便是想起蔡居诚来,似乎也仅记得那几年光景中那青年的阴沉狠辣来。
但至了大限似乎所思所虑又不太一样,萧疏寒目光悠远,却是想起最初时那个目色灵动的孩子来。蔡居诚是个不错的孩子……确是不错。
他少时愚钝,多求不可求之物,劳心乏神求面面俱到,但本就不可求。
至了与蔡居诚相处时,又过于随心,放任自流,以为天下人一般,提点两句便可,如今看来,蔡居诚之过,不若说是他之过错。

人到大限将至,万般恩怨或都该放下,萧疏寒想来自己此生执念也就此二:旧友,尤已解也;旧徒,不可追也。
萧疏寒意识远了,眼前埋了层雾,朦朦胧胧,身体愈发轻,脱离了肉体凡胎仿佛还向上飘,他闭着眼睛,估计自己穿过了金顶,又凌于武当之上,又到了云间,到了云间还未停下,还要飘得更高了去。

一回神,脑袋轻轻一点,便又站在金顶外,周围是声色嘈杂的弟子,年轻的邱居新和蔡居诚站在人群围出的空地间,剑拔弩张。
萧疏寒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无人看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师门兄弟的较量上。
此后近万日时光,仿佛是他站在金顶前,一场走了神的狂想。

他隐隐是忘记了这场比试,但如今看来,似乎得出的结果与过去那般无异。
身着镇玄衫的道子鹤亮翅起手,邱居新却未行踏玉虚硬碰,反而借轻功轻点地面,游刃有余地避开了去。
蔡居诚过于急躁了,过于急于求成,邱居新不似他想的那般做,他便有些乱了。萧疏寒想来若是两人同样心境再比试一场来,蔡居诚还是会胜。
但他却败了,败给邱居新败给自己,剑匣大开,原本在空中腾转的长剑铛铛落地,周围早已熟知蔡居诚之不可战胜的弟子窃窃私语,又向萧疏寒看来。

“……”心性不定。萧疏寒想来仅有这一句点评,蔡居诚的剑法精通,邱居新只进一步,何德何能将他逼至丢盔弃甲?但末了他又想起很久以前如出一辙的点评来,想起此后负剑远去的青年,未说完的话便止了下去,再开口,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蔡居诚当萧疏寒的沉默是对他的问责,拾起长剑,推开人群头也不回地便离去了。

萧疏寒想来自己心境或是变了,变得足以去承载蔡居诚来之如洪水山雪似的仰慕,那日人散后他追去南崖宫,将那满腔怨气的孩子拎出来,悉心教导。

但或许很多事情本早就是定局,如他的稳慎少言,如蔡居诚的骄纵任性,肆意妄为。那孩子整颗心托给了众人之上的超然地位,他并非不知,说罢一次或是两次,尤不可改,便不再多求。
邱居新就在那里,他终究会彻底地超过心性不定的蔡居诚,落败的昔日武当弟子第一人会被众人之妄语舆论冲昏头脑,拔剑奔着邱居新去……
萧疏寒是知道的,知道便知道了,借偶遇之机提点了一次两次,尤不可改,便仍是后山禁闭,三年不可出也。

——他若不如此,何以平武当千人之惧,之怒。

那众人之上的天子,仍会到武当来。今朝未出,便是明年,仿佛上赶着让已然心术不端的蔡居诚祸害。萧疏寒见着在迷香下倒地的天子,甚至有些像看过于陈旧的戏剧。
枉他再活一世再看一世,终究像是被众人簇拥着,被大道所胁迫着,一掌击碎了蔡居诚的妄念,一言断了师徒情意。
落了伤仍不知改的弟子出了山门去,犹是一尾黑鲤入了浊江,不可寻。

老来多是体乏,萧疏寒倚在长椅上悠悠醒过来,不过是过了半个时辰,又是睡足了,显出些精神来。萧居棠敲门罢了便直接推门进来,做了个礼,言简意赅地开始汇报起武当近况。
这时的小弟子已经长得很高,眉目俊朗,同样穿了一身镇玄衫,似乎没人还记着他年幼时顽孽的样子。前几年闻道才身体每况愈下,邱居新便已经替了他的位子,郑居和反而闲下来每日守着闻师叔,宋居亦跟着薛道柏在学习杂事。

唯有萧居棠,武当掌门未定他的去处。但众人见他模样,已然有了萧疏寒年少成名的傲然模样,便都知道了。
如今没有人再有别论,讨论蔡居诚还是邱居新适合做武当掌门,一切的言论都向着萧居棠来,民心所望,合了萧疏寒昔日卜算大道之象。

只是萧疏寒未去想这些,他坐在原处,萧居棠所言皆是些小事,他便放任自己走了神,想起方才那真实的梦来。
人怎么又可能会到过去呢,“人行尤可复,岁月哪可追?”
兴许是帝君点化,托梦于他,劝诫他不必再沉溺过去罢了。
一念为仙,一念为人,萧疏寒想来自己之造化,终究止于此地了。

萧居棠的汇报罢了,停在原地,萧疏寒看着他,又像隔着他看到了别人,浅粉的嘴唇嚅动了两下,轻轻地唤了个人名出来。
“居诚……”

“你近日的课业可都按时按量地做了?”

“……前几日教与你的那套剑法,练得如何了?”

萧疏寒就那么一次想起过蔡居诚,末了又凝神仔细打量过去,镇玄衫黑衣金边,越发衬出年轻人出尘的气质,只是那张脸的神色又不同,蔡居诚意气张扬,或是沉郁怨毒,萧居棠却透着些云淡风轻。
末了他便不说了。青山孤冢,萧疏寒没去看过,想来也没什么好看的。
萧居棠站在原地,颤颤抬了个头,看着坐着的萧疏寒,他的义父经了年岁,但脸上仍未留下一丝老去的痕迹,鹤发童颜。但又仅这一句,他便觉得,掌门义父或许真的老了。

“义父……蔡居诚的坟冢,可要迁回武当?”

萧居棠和蔡居诚相处的时日无多,但不妨碍他记住那满是遗憾的男人的一生。他少时也曾玩孽,借了义父和逆徒的名由动了些笔墨换了些银两。
世人皆好大团圆的结局,他写蔡居诚回了武当,意气风发,再也不和邱居新争什么掌门之位了,便借此赚了个盆满钵满,但于蔡居诚,于终究魂老红尘的蔡居诚,又是新的遗憾。
他想来自己接关武当之时便有权替那孤坟挪个位子,但到底没什么由头,蔡居诚是萧疏寒在任时叛逃武当的。
于他,不能改前掌门的旧志,他之后的继承者倒是可改,但到了那时,谁还会记得那么一个人呢?

想来也仅只有萧疏寒能叫蔡居诚回来,能在他故去后替他重新带上武当弟子的发冠,但萧疏寒终究什么也没说。
武当掌门阖了眼,倚着木椅,合衣闭目养神。

荒草何处不葬坟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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